第(3/3)页 倒是有二十几个妇人伺候这些孩子,但这点人,哪里顾得过来啊。 小的几个月大,大的四五岁。 陈舞阳怒火翻涌:“其他的呢?” “都在这里,要么的就是病死了。”卢仁生回答。 “你卢仁生还是人吗?”陈舞阳暴怒。 “咯咯咯!” 卢仁生嗤笑:“你陈舞阳是人吗?被你杀了多少人?你在这里标榜什么好人?” “起码本官没杀孩子!”陈舞阳嘶吼。 “你真没杀过吗?假慈悲!” 卢仁生自知必死,也不装了:“我也是给皇帝减轻负担,若这么多孩子送去北京,皇帝该头疼了。” “拖出去,凌迟!” 陈舞阳暴怒。 卢仁生却在笑,笑着笑着,崩溃地哭了起来:“陈舞阳,大珰不会放过你的!” “看张永能不能保全自己吧。” 陈舞阳要捅破天。 继续追查。 而在南京。 深夜里,回到家的胡濙,枯坐到天亮,天亮后,和范广一起,拜访几个乔装打扮藏身在南京的士绅。 带着他们入宫,和皇帝谈判。 那几个士绅吓得尿都出来了,和皇帝谈判?疯了吧? 胡濙,绝对是坑了他们! 他和皇帝是一伙的,为了引他们上钩,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,一定是这样的。 他们几乎是被兵卒拖进紫禁城的。 朱祁钰正在锻炼,卢泓小跑过来禀报:“皇爷,老太傅带着人来了。” “去文华殿吧,别脏了乾清宫。” 他乘坐圣撵而去。 文华殿上,有四个士绅跪在地上,分别是苏州戴家戴士诚、常州宜家宜万芳、杭州耿家耿鑫、徽州森家森思勤。 戴士诚是进士,其他三人都是举人。 虽没当官,在本地都有显赫的声名。 朱祁钰坐在御座之上,胡濙、范广站在旁侧。 “这士绅都有头目了?” “你们没建个什么教,当一派教主啊?” 朱祁钰语气幽幽:“朕听说,你们想跟朕谈判,用朕的命来威胁朕?” “学生都不敢啊陛下!”戴士诚吓惨了,确实有这心思,但不能说出来呀。 “冯孝,教教他规矩。” 冯孝给太监使个眼色,一个太监提着戒尺进来,让戴士诚抬起头来,啪啪两下,抽在他脸颊之上。 “这回知道规矩了吧?” “这大明的规矩,是朕定的。” “你们不想按照规矩玩,可以呀,去地府,问问阎王爷,他们那的规矩能不能改改?” “看看阎王爷怎么说?” 朱祁钰嗤笑:“跟朕谈判?” “你祖上是哪朝皇帝啊?” “朕祖上是大明皇帝,朕也是大明皇帝,你呢?” “你脚下的土,是大明的土!是朕的土!” “你头顶的天,是大明的天,是朕说了算的!” “你们呼吸的空气、吃的粮食,皆是朕赐给你们的!” “戴士诚,朕问你,你算个什么东西啊!” 可是,戴士诚不说话。 啪! 行刑太监又一下抽在他脸上:“说话!” 戴士诚吃痛,使劲磕头:“学生惟皇命是从,不敢有异心啊,不敢啊!” 啪! 行刑太监使劲抽他的嘴:“皇爷问什么,你就回答什么。” “学生什么东西都不是!”戴士诚回答。 “你祖上呢?”朱祁钰又问。 “也不是什么东西!”戴士诚哭泣。 “朕祖上呢?”朱祁钰问他。 “陛下祖上是大明皇帝!您也是皇帝!”戴士诚回答。 “那皇帝是什么啊?” “这天下的主人!”戴士诚不敢不回答。 “你呢?” “学生是陛下的走狗!”戴士诚磕头。 朱祁钰冷笑:“朕可没有这么不听话的狗,噬主的狗,养不得啊。” 又看向宜万芳:“宜万芳,你呢?” “回陛下,学生什么都不是啊。”宜万芳害怕被抽嘴。 “那你还和朕谈判?” “学生没有呀,学生没有啊!” 宜万芳吓惨了。 而一旁的耿鑫吓晕过去了。 行刑太监爬过来,用戒尺使劲打他的下面,生生把他打醒,耿鑫痛得蜷缩着。 “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,朕第一次听说,有士绅和皇帝谈判的,挟持皇帝?” “古代倒是有这样的人,霍光、曹操、司马昭、宇文泰、宇文护、刘裕、杨坚、赵匡胤,你们是吗?” 朱祁钰自己都笑了起来:“区区士绅,也想学魏晋门阀吗?” “你们是吗?” “忘了太祖时,如何惩治士绅的了吗?” “忘了太宗皇帝,如何迁居江南士绅入北京的了?” “忘了朕把江南士绅,迁去交趾了吗?” 宜万芳不停磕头。 啪! 行刑太监却抽他脑壳一下:“不许动,听皇爷说。” 宜万芳觉得肚子翻滚,像是要窜出来了。 “敢污了圣目,诛九族!”行刑太监冷哼。 “宜万芳,你说,你宜家在常州有多少地啊?”朱祁钰问。 啪! 行刑太监却抽他脸:“说实话。” “十二万亩……” 啪! 行刑太监狠狠抽他脸颊:“说谎,该打。” “27万亩!” 啪! 行刑太监也不说话,就是抽他脸颊,一下一下抽。 “陛下,我家中只有27万亩地产啊。”宜万芳剧痛。 “挂靠的不算,是吧?” 朱祁钰笑了:“在文华殿,欺瞒君上,是什么罪啊?老太傅!” “欺君之罪,当诛九族!”胡濙面无表情。 宜万芳却瞪着胡濙,你和皇帝就是蛇鼠一窝! 你把我们骗出来,然后卖给皇帝去诛杀,你升官发财,我们去死,哪有这样的好事? “拖出去,凌迟,诛十族!” 朱祁钰懒得废话。 没将他们村子杀光,已经是开恩了。 “陛下饶命啊,陛下,我们皆是受胡濙指使,是胡濙指使的啊!”宜万芳被拖了出去。 朱祁钰听到了,但不做反应:“耿鑫,你刚才为何晕厥过去呀?” “学生初见圣颜,被、被……” “因为朕长得丑,把你吓到了?”朱祁钰帮他说了。 啪! 行刑太监使劲抽他的嘴。 耿鑫忍痛,他可不想被诛十族啊。 “你家多少地啊?”朱祁钰问。 “回、回圣上,177万亩。”耿鑫不敢瞒啊。 “还有多少矿啊?” “金矿三个,银矿17个,盐场77家,铺面、庄子无数。”耿鑫全说了。 这才是大家族的底蕴。 矿山并不一定在一个地方,产业肯定是四散的,狡兔三窟。 朱祁钰微微颔首,和锦衣卫调查的数字差不多:“你们以为,家里有多少钱产,朕都不知道吗?” 宜万芳的惨叫声,传进文华殿来。 让所有人惊恐。 “陛下,我耿家愿意将一切献给陛下……” 耿鑫话没说完,被戒尺打在嘴上:“皇爷问,再答,不问就闭嘴!” 耿鑫不敢说话了。 “被厂卫籍没多少啊?”朱祁钰又问。 “现银1774万两,财宝1744箱,家中还有银子342万两,财宝900箱,家中被移走17400人,尚有三万族人。” 真富啊! 耿家的祖先,能追溯到三国时期的吴国。 他家还想和耿九畴认宗,两家合并为一宗,却遭到耿九畴的拒绝,耿九畴不敢搀和江南。 “所以你就把你耿家,当成门阀了?”朱祁钰问他。 “陛下,我家绝对不敢呀!” 耿鑫急了:“耿家不过士绅而已,家中虽有人做官,但都是清流官员,没有实权的。而门阀,是权力世袭罔替,而非财富啊。” “陛下,从五代灭门阀之后,宋重科举,门阀就断绝了。” “耿家再大再富,在皇权之下,不过沧海一粟,任陛下取之。” 没错。 士绅和门阀,是本质区别的。 门阀能决定皇权归属,能在乱世中选皇帝。 士绅,准确地讲是肥羊。 只是朱祁镇丢了皇权,让肥羊做大,想骑在皇帝头上而已,而如今朱祁钰大权在握,士绅就又变成了肥羊。 “有人劝朕,说让朕忍一时之气。” “等大军入南京,再行处置尔等。” “因为,尔等会收买军中兵卒、内宫宦官来戕害于朕,可是真的?” 胡濙瞪圆眼睛,这话能说出来吗? 一直没说话的范广却吓了一跳,立刻跪伏在地:“启禀陛下,京营誓死效忠陛下,微臣在陛下之侧,绝对无人可调动大军!” “请陛下允准,微臣夜值宫中,半步不离陛下!” “再请陛下调北军入南京,拱卫陛下!” 范广急了。 若皇帝在南京出现任何闪失,他范广都难辞其咎。 其实,在皇帝身边很卷的,算算拱卫皇帝的将领,范广、于冕、杨信、李瑾、欧信、毛胜、柳溥、李震、郭登、项忠、梁珤等等,实在太多了啊。 他范广要是没能力,大可以退位让贤,这么多名将,谁还保护不了皇帝啊? 大不了皇帝把这些人调回京,让他们亲自戍卫皇帝,衣不解带,寸步不离。 而宫中的太监,死忠皇帝的也多啊,如冯孝、王诚、金忠、舒良、卢泓等等。 难道皇帝在层层保护之下,还能出问题? 这不是在打范广的脸吗? 所以,皇帝危机是谬论,皇帝只是遇到了生命威胁罢了,仅仅是威胁而已。 但被皇帝渲染成了巨大危机,仿佛有明历史上第一次大危机。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