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海神境内,大行凡人步,继天罡护体!” 楚月察觉到周怜的变化,低声喝道。 周怜的胜算,只余下可悲的三成。 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他,只能燃己为烬,继而加速阵法的形成。 “快,杀了陈苍穹!” 傅苍雪下令道:“陈苍穹的狼骨锋刃,是双生阵钥,粉碎阵钥,周怜胜算会再减一成。” “你的意思是,要杀了本侯的人?” 楚月冷眼看向傅苍雪。 傅苍雪心魂一震,喉结滚动,咽了咽口水。 旋即咬定后槽牙,自以为是道:“阵钥在此,不灭何以面对悠悠之生?” “若本侯想,只需一个瞬间,就能比周怜还快去开启阵钥。” 楚月眼神锋利地看向傅苍雪,哑着声一字一字道:“傅苍雪,你若敢动本侯的人,本侯必然屠你满宗作恶者,碎尸万段,吮骨吸血,不信,你大可一试。” 傅苍雪缩了缩眼眸,惊色如滔翻滚在眼底的深处,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身桀骜反骨狠厉堪比周怜的叶楚月。 “你可是武侯大帅!你是正道之人啊!你不是自诩大义,相信邪不压正吗?”傅苍雪忙道。 他原想下令,让万剑山的弟子和自己的人,斩杀陈苍穹的。 现下是最好的时机。 还有最好的理由。 届时,趁乱为周怜开钥启阵,万剑山再在这兵荒马乱之中,得以飞升。 傅苍雪的眼角余光,扫了眼翻滚在天穹高处的混沌。 这遮挡诸方观战的混沌风暴,是他和周怜提前预备好的。 就是想要等到阵法开启之时,万剑山在大地生灵涂炭的血腥时刻,悄然离席,无需登天梯,不再是洪荒人,直奔诸天万道而去,从而得到质的飞跃。 改头换面,又是英雄好汉。 自此,脱胎换骨,谁敢再说吾辈是浊世凡人?! 正因傅苍雪和万剑山私下的小心思和伎俩,才导致混沌风暴的提前出现,遮住了域外之人的眼,且无人会察觉到其中的奇怪,毕竟当大地承受起接连的战斗,天地浑浊,早已不如从前的干净清白了,就算活下去也是百废待兴的荒芜之地。 “武侯口口声声说邪不压正,就是这样做正道之人的?” 傅苍雪顿感好笑,拔高了声调,言辞锋锐地质问。 “是正是邪,本侯说了算。” “傅公若听得懂人话,就一句。” “你动陈苍穹一下,本侯屠你满门。” 楚月眼神阴邪地看着傅苍雪。 傅苍雪深吸了口气:“以小换大,这不是应该的吗?损她一条命,换大地一成胜算,这不应该吗?” “本侯站在这里,大地就已有四成胜算!” 楚月铿锵喝道,肃杀之气堪比凛冬刺骨的寒风。 现下海神大地已有七成胜算。 苍生三成。 她独占四成。 傅苍雪从未见过这么狂妄嚣张的人,听过这般肆虐张扬的话。 可偏偏是从叶楚月嘴里说出来的,一切都有迹可循,每一个字都有立锥之说! 楚月攥紧了手中的两把刀,冷眼看傅苍雪: “自己滚,还是本侯帮你?” 傅苍雪浑身发热,窘迫羞愤。 叶楚月一个真元境,竟以这样放肆的态度让他滚? 放在大地修行文明的历史上,也是屈指可数的事情。 以下犯上,僭越无礼,实在是该死! 但—— 傅苍雪朝四周看去,无数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,冷漠的、愤怒的、不解的,还有幸灾乐祸的。 且不说武侯的修行境地放在强者如云的大地不算是第一流。 光是此次夜幕,武侯的作用,远胜百来个傅苍雪。 要是武侯直接罢工了。 还是因为傅苍雪罢工。 那么,世人会群起而攻之,毫不犹豫将傅苍雪的血肉碾为齑粉。 战乱之时,需要绝对一统并是积极向正的意见,这路才能走下去。 距离楚月很远的傅苍雪,不得已后退。 “本侯的意思,是……滚。” “傅公,请滚。” 楚月站立不动,血眸交织着骇然的杀气,锁定着傅苍雪。 天地混乱她都不管。 什么大义正道她统统不要。 偏要傅苍雪先滚再说。 陈苍穹站在楚月的身后,讷讷地看着楚月的背影。 清瘦高挑的身躯披着大氅,苍劲宽厚。 龙袍和大氅随风雪而扬起,才知遍是伤,身形的瘦削。 陈苍穹红了一双眼眸,泪珠频频簌簌往下掉落。 她以为自己的灵魂和心都已经麻木,伤痛到无以复加,不渴望情义。 但,有人蓄意接近是想借旁人之手屠她满门,是想让她人不人鬼不鬼以腿为钥,而有人,会站在她的面前,掷地有声,字字铿锵告诉她: 她很珍贵! 她很重要! 她不比这大地廉价。 …… “你——” 傅苍雪恼羞成怒,理智崩塌,哪还有往日里运筹帷幄的高深稳重和成熟淡然。 看着楚月的眼神是恨不得把楚月给吃了。 话到喉咙,“你”了个半晌,亦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 他呼吸加深,胸膛起伏,怒了许久,咬紧牙关极具气势的甩动袖子,竟当真匍匐长空蜷缩起素日德高望重被人仰望的高贵身躯,如个沧桑发霉的面团子,竟当真滚了起来。 楚月眸光冷冽淬了冰,毫无温情波澜地注视着滚去他方的傅苍雪。 她焉能不知傅苍雪安了心思。 但她得把苗头发展成大火的趋势给扼杀掉。 “武侯,你一人可抵四成胜算,相信在座诸位,无人不知。” 白龙王道:“但是,为大地加一成胜算,有何不好?不说牺牲二字,就只断一条腿焚成灰烬也行啊。若武侯执意认为本王的话有失公允,就当本王未曾开过这个口。” 既有傅苍雪的狼狈在前,白龙王对叶楚月乃是深深的忌惮。 因而,话语口吻都很温和,算是以退为进。 楚月冷睨向了她, “若天亡海神,多一成胜算也无力回天。” “若海神气运尚存,少一成胜算,也能活下去。” “这件事,到此为止。” “海神境内,谁若再敢动摇军心,分裂我族,寒战士之心。” “当场格杀勿论!” 楚月回答完白龙王的话直接以武侯大帅的身份下令。 白龙王的脸色难看了下,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,只希望周怜有点用。 一场战下来,白龙王心里发慌,只觉得此战太悬了。 分明是胜券在握,焉能鏖战在此? 周怜的身体,彻底地消失在了大地。 雷霆击碎。 蛇身哀婴啃咬。 风铃迷迭的环绕。 荆棘桎梏。 灾厄之主的他,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,被蚕食了。 又或者说。 现在的他,真正的无处不在了。 每一朵盛放的风铃花是他。 每一根荆棘藤蔓是他。 每个人的影子。 裹着细雪的寒风,都是他。 “嘶。” 罗玲玲轻吸了口气。 周怜和她的心脏,成为了海神大地的一部分。 而她,不再是独立的自己。 似是想到了什么。 她朝楚月伸出了手。 楚月亦是回身,握住了母亲的手。 一股强悍的拉扯吸力,将罗玲玲拽到了浑浊的天穹。 罗玲玲,成为了界面压制的一部分。 四周,一道被瞬间吸扯过来的,还有祝君好、褚君醉母子。 花家的两位战神。 堕魔兽花清清。 一人算是一星。 加上看不到摸不着的周怜。 赫然是七星。 如同先前的七位古武战将。 七星入阵,吾生吾死。 彼岸花开,轮回往生。 荆棘天。 风铃地。 一阵生。 一阵死。 血肉为祭,引魂来。 双生一道,死不往。 …… 浑浊之气,聚集以东,如盛放的风铃花。 花蕊以下,被荆棘花缠绕。 正如圣花绽放,活死人,逆时间,不再有遗憾! 大地的土壤,成了鲜红的血色。 那是周怜在流泪。 天穹的雷霆,滚滚而颤。 是周怜在激动。 他的声音,从天南地北响起,如空谷之回响。 百丈剑的体积,又膨胀了一倍。 犹如崩塌的天! “吾以血肉饲哀婴。” “骨髓喂怒灵。” “沿着我的骨骼脉络,我的山路,来吃人吧。” “………” 蛇身哀婴遍地都是。 像是花儿一样生长出来。 绽放的风铃花蕊,掠出了破茧成蝶般的怒灵鸟。 机械军队死灰复燃。 冷银之毒在大阵之下迅速扩散。 “仙人,拜托了。”羽界主顶着百丈剑的威压,忙道。 “当一回硬骨头,别被压碎了。” 翠微仙人担心地看了眼百丈剑。 百丈剑抽干了大地的许多战力。 都只为了护一个武侯。 看起来不划算不值得。 但这武侯必须要护。 可这样一来,再也抽不出更多的战力去应对血腥危险的局面了。 翠微仙人仰头看了看天,担心不已。 周怜集三成胜算背水一战,如倾家荡产去豪赌的亡命之徒。 胜负成败皆在此一举了。 目光,不由转移到了武侯的身上。 担心更浓。 都是强弩之末了。 透支生命精元,快要战到休克。 尤其是她。 当下,她更不能倒。 俨然成了大地的脊梁,修行者们的精神支柱。 “无需再守百丈剑,叶某请诸君归位!” 楚月喉咙沙哑,喊到声嘶力竭。 百丈剑,耗损了太多人的力量。 这是针对她的百丈剑。 她愿独自应对。 但没人听她的话。 除了仙人离开,俱纹丝不动。 “神怒百丈, 本侯一人足矣。” “尔等,还不退散!何必多此一举?!” 楚月怒声暴喝,赤红着眼睛翻涌出可怕的情绪。 她怒不可遏地看着百丈剑下苦守的那些人。 “小武侯,别逞强。”蓝老笑容可掬,若非额头的血色青筋将要被逼得爆裂,旁人还当真以为他在游戏人间,枕山栖谷。 “别什么,都一个人抗。” 羽界主说道:“天无绝人之路,总归有路走的,山穷水尽之日,便是柳暗花明之时。我们这些年长的还活着,如此重剑,就落不到年轻人的身上去。大地,是众生的大地。” “………” 楚月发红的眼睛,看着一张张脸。 重剑之上,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雾虫。 那是九死一生的武霜降。 “别较劲了,你值得。”武霜降说:“武侯,带着年轻人,去征战吧。” “生也好,死也罢,都是命数。” “众生一道葬青山,何等乐哉!” 武霜降大笑出声。 每一只黑雾虫都在热泪盈眶。 流淌掉落出来的热泪,被神怒百丈的剑气给灼烧的蒸发,只余下一缕缕白色的烟雾在剑气四方。 武霜降想啊。 他要是死在这里了。 下辈子,就去给武侯当爹。 他不会像楚云城,把亲生骨肉丢进无间地狱。 楚月恰好听到了武霜降的心声。 面庞,扬起了笑。 霎时,有些绷不住。 蓄满眼眶的热泪,便断线般往下淌。 她的元神之声,响在武霜降的脑海。 只有彼此才能听见。 “要是真有下辈子,我给你做爹。” “……” 武霜降闻言,盘桓重剑的诸多黑雾虫都欣慰一笑。 多好多么羁绊相连的父女之情啊。 第(2/3)页